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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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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5-11 20:00:03 字數:5982

國舅府。

當今皇太後衛敏的弟弟,亦是當今小皇帝霍英的親舅舅衛斂在書房裏走來走去,臉上有著興奮和焦躁不安。

他的身材也算高大,五官甚至稱得上俊美,但是長年沈迷在酒色之中,難兔讓他的氣色不佳,眼睛下更是有著青黑的眼袋。

衛斂問一直沈默站在旁邊的手下:“許櫻真的離開攝政王府了?霍淳不要她了?”

手下點頭應道:“是,據說自從表小姐從昏迷中醒來以後,王爺就待她大不如前,現在更是將她送出了府,如今居住在貓兒眼胡同的一座三進宅院。”

衛斂強行壓制下心底的蠢蠢欲動,在椅子上坐下,冷笑兩聲,說:“當初他們兩個海誓山盟,我還以為他們能怎麽樣呢,結果呢?

才幾年我那表哥就厭倦了?我早就說櫻兒太蠢,這天底下除了我還有誰是真愛她的?偏偏她就是一心向著霍淳那混蛋,哼!看看今天落到什麽下場?”

衛斂霍然站起身,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說:“既然如此,這次我就一定要得到她!”

手下人張了張嘴巴,很想說:國舅爺,您已經大婚了,有夫人了,您還要表小姐,難道想讓她做小?這也太欺負人家了吧?

想想表小姐那副人間難覓的絕色容貌,手下都忍不住在心裏暗嘆,美麗又如何?紅顏只是多禍水啊。

許櫻入住新宅邸的第二日,用完早膳,這時才見到了她真正的管家——嚴默,這是一個人如其名的男人,嚴謹而沈默。

和外表華麗的鄧芝相比,嚴默的身材雖然高大斛梧,但五官端正而普通,看著既不賞心悅目,卻也不會讓人心生反感,許櫻反而覺得這樣的人更適合做管家。

許櫻和他客套了兩句,發現他問一句說一句,整個人很緊繃,像擰緊的弓弦,讓她看著都替他難受。

她微笑說:“我如今無親無故的,一個人獨自居住,以後有事情恐怕都要勞煩你,你這樣緊張可不行。不管怎麽說,以後我們也算一家人了,對著家人,哪裏需要這麽緊張的?”

嚴默笑了笑,結果因為五官長年板著,笑起來就像拉動鐵絲,許櫻“噗哧”一聲輕笑出聲,伴隨在許櫻身後的采蘋也忍不住偷偷低下頭微笑,這傻大個看起來是個實在人,比昨天那個鄧芝可靠多了。

見到許櫻主仆倆露出了笑容,嚴默緊繃的表情總算緩和了一點,他其實不是一個膽怯的人,鮮血淋漓的戰場都廝殺過,他畏懼過什麽?

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只要一靠近許櫻,哪怕只是遠遠看到她的一點裙角,哪怕未見其人只是聽到她的聲音,他都會全身緊繃,心跳得怦怦響,熱血直往上湧,那種既暈眩又興奮的感覺,讓他從此深陷其中,再也無法自拔。

他知道自己身分不夠,配不上許櫻這種身分的美女,那麽他就退而求其次,心甘情願地放棄高宮厚祿的大好前程,平平淡淡地陪在她身邊,做她的管家,做她的保護者。

所以,對許櫻說的那番話,他只是簡單俐落地回答了一個字:“是。”

她想他做她的家人,他就做她的家人。

她想要他做什麽事,就算刀山火海他也會去做。

這份心情,許櫻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也不準備表白。

只要能夠天天看到她這樣對他笑,他此生就已知足了。

客套話講完了,嚴默正打算告退,前院的小廝來到門口傳話:“小姐,鄧公子來了。”

許櫻有點驚訝,昨天分別時,她明顯感覺到鄧芝矛盾又覆雜的思緒,似乎隱隱還對她有著幾分抗拒,她以為她安置妥當後,他大概不會再輕易登門了,怎麽一大早就來了?

“請鄧公子進來吧,正好嚴總管也在。”

家裏有個男人在,她接見外面的男客人時就方便一些,不會輕易被人說三道四了。

鄧芝今天穿了件天青色的長衫,頭發在頭頂挽了個髻,斜插了一根青玉簪,束腰帶子上墜了一枚同樣的青玉決,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清爽俐落。

許櫻不自覺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她可不能表現得像個花癡,那樣別人一定會說她輕浮什麽的。

許櫻稍微移開了點目光,站起身迎接鄧芝,微微對他行禮,“鄧大哥。”

鄧芝沒料到許櫻會向他行禮,以前那些大小姐雖然也會迷戀他的容貌,卻在禮儀上保持著高高在上的姿態,恨不得是他跪倒在她們腳下才好,鄧芝在那些女子面前雖然也依然笑意盈盈,實則內心一片冰冷。

可是許櫻不同。

自從昨日第一次親自與許櫻接觸,他就明顯地感覺出這位美麗的女子不會看不起商人,也不會以出身自傲,更不會自恃美色而驕橫。

鄧芝也微微彎腰回禮,“許小姐,一大早冒昧前來,還望見諒。”

許櫻說:“沒關系,你我本就是鄰居,平日多來往,我也喜歡。”

她可不是古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女,前世的她喜歡交朋友,喜歡旅游,更何況她對鄧芝有著一份天生的好感,巴不得能天天看到他呢。

等等,她現在是千金大小姐,千萬不能把這種話說出口,要端莊!要矜持!

鄧芝說:“那麽在下不勝榮幸。”說這話時,他的目光卻移到了嚴默身上,正巧嚴默也在看他,兩個男人四目相對,頓時空氣中似乎有火花在囀啪作響。

鄧芝笑了笑,在客座上坐下後,才慢條斯理地看著嚴默說:“嚴公子,你出身官宦之家,前途大好,怎麽會屈居到這小小的宅院裏做了管家?”

聽了鄧芝的話,許櫻驚訝地重新打量嚴默,她這才發現嚴默身上的衣衫雖然樸素,質料卻看起來頗為精致,而嚴默本人雖然沈默寡言,可是一舉一動之間都有著普通人所沒有的力道和俐落。

原來,這也不是個普通人物嗎?

許櫻詫異了,這些不尋常的男人一個、兩個往她身邊靠,只是因為她現在是個美人?

許櫻有點惘然,心底並沒有因此而覺得驕傲,反而越發失落,原來美人真的有許多天生的特權,比如身邊永遠不會少了護花使者。

呵,這麽說起來,她前生的失敗,也是理所當然了?

許櫻笑得有些慘淡,如果她因為美麗而得到了男人的愛,那麽當她不再美麗了呢?花無百日紅,青春美麗哪裏能永駐?

她低下頭,突然覺得意興闌珊,原本因為穿越成為一位絕色美女而興起的那一點竊喜,到此時已經徹底煙消雲散。

她低頭的時候,並沒有註意到那兩個男人已經眼如飛刀地啪啪啪交戰了好幾個回合。

嚴默知道王爺將許櫻許配給鄧芝為妻,他不明白鄧芝為什麽遲遲不提這件事,反而放任許櫻一個千金小姐單獨外居,這不是很危險嗎?原本嚴默就看不起商人,認為他們滿腦子算計,滿肚子壞水,整天就琢磨著如何多賺幾個銀子,滿身的銅臭,這樣的人怎麽配得上天仙般的許小姐?而鄧芝得了王爺的青睞,是天大的造化和福氣,還居然能夠得到許櫻為妻,他不是應該立刻用八擡大轎把許櫻正大光明地娶回家嗎?現在這樣不明不白的算什麽?嚴默在心裏已經將鄧芝暴打了好一頓,表面上卻冷冷地回答:“人各有志。倒是鄧公子,可知道什麽才是這世上最珍貴的?你是生意做多了,錢賺多了,是不是習慣了什麽都以利益評量得失了?”

鄧芝微微一笑,回他:“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居家過日子不可一日無錢,利益得失我們每個人不都在衡量嗎?只不過有人重名、重利,有人重權、重色,就不知道你嚴公子重的是什麽了?我知道嚴公子一向嚴以律已,嚴正做人,想必是位重情、重義的好男兒吧?”

嚴默本想再諷刺鄧芝幾句,卻沒想到對方反而誇讚起他來,這個耿直厚道的男人頓時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鄧芝看到嚴默的樣子,在心中微微嘆息一聲: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嘛。害他白白緊張了一番,大清早就急忙跑過來偵探敵情,還以為嚴默舍棄大好前程是要破釜沈舟奪得美人,現在看來嚴默根本就是一只沒牙的老虎,傷不了人。

不過,自己喜歡的女子身邊多了一個暗戀者,也不是什麽讓人開心的事,鄧芝微微皺了下眉,思量著是不是不管王爺是否會反悔,幹脆順手推舟當即把婚事辦了,免得夜長夢多。

可是,他確實在猶豫,他擔心的是霍淳對許櫻到底是什麽態度,而許櫻又是否還在期盼著霍淳回頭?

如果他現在真的娶了許櫻,會不會反而不會帶給她幸福,卻替她惹來更多的麻煩和折磨?

這種種覆雜的關系,真是想想都讓人煩不勝煩。

他只是一介商人,就算富可敵國,在國家權勢面前也一樣微不足道,他到底怎麽做才能確保許櫻的安全,確保許櫻會幸福?

許櫻低頭暗自傷神,嚴默抿嘴暗自賭氣,鄧芝也思慮重重,三個人都不再言語,客廳裏一時有些靜默。

采蘋覺得這樣冷待新任的總管不好,當然冷待客人更不好,於是在許櫻背後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服。

許櫻回頭,看到采蘋拚命對她眨眼睛,她這才猛然驚醒,正要開口說話,前院的小廝又匆匆來報,這次他跑得有點急,額頭上都見了汗,說:“小姐,國舅爺來訪!皇宮裏的岳姑姑來訪!”

許櫻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國舅爺應該是指的現在的小皇帝霍英的親舅舅,也就是現任皇太後衛敏的親哥哥衛斂。

至於皇宮裏的岳姑姑,嗯,這是什麽品級?女官嗎?

這是怎麽了?怎麽她才搬家第二天,一堆人全跑到她家裏來了?

聽到來人是誰時,鄧芝和嚴默極有默契地立刻站起身,嚴默眉宇緊鎖,身體緊繃如張開的弓,鄧芝則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眼底也閃過一絲隱憂。

許櫻感覺到客廳裏的空氣變得緊張起來,她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衛斂就是害得“許櫻”自殺的罪魁禍首,而皇宮裏的岳姑姑,大概是皇太後衛敏身邊的女官吧?

都是對她很不利的人物。

許櫻頓時也緊張起來,她跟著站起身,捏緊了手中的繡柏,同時不由自主地轉頭看了看鄧芝,鄧芝也正看向她,對她輕輕一笑,說:“別怕,有我在呢。既然貴客登門,就請他們進來吧。”

看到他的笑容,許櫻不知為何便悄悄松了口氣,連忙點頭,對小廝說:“快請貴客進來吧。”

反正她是出身貴族的千金小姐,不用親自到大門口迎接客人,哪怕對方身分尊貴如國舅爺。

衛斂倒沒有一堆仆傭前呼後擁,是自己一個人走進客廳的,不過他的身邊還跟著一位身材略微豐滿的二十多歲女子,兩人之間剛才似乎有點口舌之爭,讓衛斂的臉色很不好看。

當衛斂看到客廳中的鄧芝和嚴默時,他的臉色就越發難看了,其實他和攝政王霍淳一樣,都極端厭惡看到許櫻身邊存在任何男人。

衛斂頓時也眼如飛刀地射向廳中的兩位雄性生物。

鄧芝的臉上又恢覆了笑容,躬身見禮,“歡迎國舅爺大駕光臨。”

礙於身分尊卑,嚴默也對衛斂行了禮,卻是沈默著,沒有開口說話。

許櫻同樣沒有開口說話。面對著這個害得“許櫻”本尊芳魂渺渺,甚至可能已經消散的罪魁禍首,許櫻除了害怕,就是深深的反感,她也不願意說話。

衛斂徑直走到許櫻面前,想伸手扶起她,卻不料有人動作更快,突然一只手擋在了他前面,攔住了他的手,同時將許櫻擋在了身後。

衛斂的臉色一寒,問:“鄧芝,你這是何意?”

鄧芝依然微笑著,“國舅爺快請上坐。”然後他回頭對釆蘋說:“沒看見貴客登門了嗎?快去上好茶!”

釆蘋楞了一下,忙屈了屈膝向外跑去。

衛斂恨恨地瞪了鄧芝一眼,轉身不甘地坐下。

鄧芝又回頭對一直冷眼旁觀的女子說:“岳姑姑也請坐,地方清寒,還請不要嫌棄。”

岳姑姑名叫岳芷貞,是衛敏身邊最得力的掌印女官,衛敏從一進宮就由當時還是小宮女的岳芷貞伺候,兩人之間的情分相當深厚。

岳芷貞同樣笑得溫婉得體,客氣地坐下,目光在鄧芝和許櫻之間來回轉了幾次,才笑說:“太後聽說表小姐從王府搬了出來,念著昔日的姊妹情分,特地吩咐奴婢過來問候一番,看看表小姐是否缺少什麽,只管跟奴婢說,太後一力承擔了。如果表小姐要嫁人了,太後也已經特地準備好了一份添妝大禮相送呢。”

衛斂嗆聲:“哪裏需要她多事,衛家當然要好好照顧櫻兒,再怎麽說都還有我呢!”

許櫻暗自皺眉,她記憶裏的衛敏已經跟“許櫻”徹底翻臉,自從霍淳明確表示要迎娶“許櫻”為正妃之後,衛敏根本就恨死了“許櫻”。

衛敏自幼就以為自己長大會嫁給霍淳,哪裏知道自己家的表妹會突然冒出來擋路?

許櫻猜測,八成是因為現在的她被霍淳趕出了王府,所以衛敏才特地派了自己身邊的女官來看看她到底有多落魄,順便再賞點施舍?

鄧芝沈默了一下,擡頭仔細看了一眼許櫻,見她眉頭輕鎖,不由暗自嘆了口氣,離開了攝政王的庇護,這個女人的前途更加難測啊。

他微笑著走到許櫻身邊,在她訝異的註視下輕輕挽起了她的手,說:“承蒙許小姐青睞,在下已決定娶她為妻,所以她日後的一切生活所需就由在下承擔,不必勞煩太後掛念了。”

他又回頭看著衛斂,“也不必勞煩國舅爺照顧了。我雖然出身平凡,但供養自家娘子衣食無憂,還是沒有問題的。”

衛斂霍然站起,怒道:“你說什麽?!鄧芝,誰給你的狗膽,就憑你這個市澮庸商也想娶我的櫻兒?”

鄧芝臉上的笑容依舊,“國舅爺,在下確實膽子不大,但是為了自己的女人,就是得罪所有人也不會怕的。”

衛斂勃然大怒,立即沖上前想去揍鄧芝,只見鄧芝輕輕閃身,眾人眼前一花,鄧芝已經站在衛斂身後,而衛斂揚起的手也已經被反鎖到了背後,疼得他大叫。

“鄧芝,你找死嗎?”衛斂氣急敗壞。“你不要以為王爺在你背後撐腰就敢這樣放肆,誰不知道你是靠男色去迷惑王爺——”

“啪”的一聲脆響,衛斂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記耳光。

眾人都楞住了。

許櫻也有點害怕地收回自己隱隱作痛的小手,倒退兩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憤怒無比,在自己還沒意識到做了什麽時,已經本能地甩了衛斂一耳光。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眼睛裏浮現出隱隱的淚光,她昂起頭,怒視著衛斂說:“衛斂,鄧芝將是我的丈夫,你罵他就是罵我,辱他就是辱我,我不會讓你欺負他的!”

誰怕誰啊?!

“許櫻”曾經為了不受辱而自盡,難道她會比“許櫻”本尊差嗎?

簡兮再怎麽說也是父母捧在手裏疼愛長大的孩子,哪受過這種氣?

她才不怕了這封建王朝的什麽王爺和混蛋國舅爺呢!

反正最壞不過再死一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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